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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周易》中卦辞、爻辞的重新认识

2013-01-17 | 来源:国学堂 | 所属栏目: | 点击:

《周易》卦辞、爻辞的重新认识,《周易》是一部思想体系完整的著作,它的文章也是结构严密、章法整饬的。论《周易》的思想,必须“认清卦象与卦名、卦名与卦辞、卦辞与爻辞、爻辞与爻辞的关系”,“辨明内外卦的主次关系及其矛盾推移的情况”论《周易》的文章,也必须联系卦象、卦名和卦爻辞之间的各种关系。

《周易》卦爻之间的各种关系体现在每一个卦的结构上。每一个卦的卦象、卦名、卦辞、爻辞,它们都是彼此相依,不能分割。从文章说,每一个卦都是一篇完整的作品。卦名好比作品的题目,卦辞表达作品的中心思想,爻辞是对于卦辞中心思想的阐述。作为它们之间的内部联系的是卦象。卦名、卦象和卦辞、爻辞都是卦文的有机组成部分。以“大畜”卦为例:大畜的卦象是乾下艮上。乾象征天,好比是君。艮象征山,好比是臣。乾在艮下,表示天在包涵山,也表示君在臣的压力下。卦名大畜,是对卦象的高度概括,表明君要养畜臣把他控制住。卦辞“利贞。不家食,吉。利涉大川”。第一句说明君要以正道对待臣才有利。第二句说明君要以俸禄养畜臣,不让臣依靠家里收入维持生活,以致不好控制,这才算吉。第三句是以前两句为条件说明要这样才能够顺利地克服很大困难。可见卦辞是对卦名“大畜”的集中阐释。爻辞又分内外卦对卦辞作进一步的发挥。内卦爻辞:“初九,有厉、利已。九二,舆说辖。九三,良马逐,利艰贞,曰闲舆卫,利有攸往。”仍然是联系卦象作解。卦象是君在臣下,君正在受到臣的压抑。所以初爻说有危险(厉是危险),要稳住不动才好。(利已:已,止也)二爻“舆说辖”是进一步说明君的处境,好比车子脱掉车轮(舆,车。说,读同脱。辕,车轴承,代表车轮)。三爻紧接二爻说明一定要争取得力的助手(良马逐),来渡过困难(利艰贞)。一面要加强防卫(闲舆卫),使前途向有利的方面转化(利有攸往)。外卦的爻辞:“九四,童牛之牿,元吉。六五,狼豕之牙。吉。上九,何天之衢,亨。”是紧接内卦爻辞加以发挥。四爻说,如果像小牛那样给它套上木伽,就大吉了(童牛之牿。牿,是套牛的木枷)。五爻说,如果像阉割的公猪,把它拦起来,也是吉事,(猜豕这牙,獠豕,阉割的公猪。牙,郑读为互,交木为栏)第六爻上九是总括前两条爻辞作结,说如果有了这样的情况,臣在君的包涵(控制)下,前程就会像天空那样广阔(何天之衢。何,语辞),而大亨通了。所有爻辞都是通过卦象对卦辞作了阐述。可见内外卦的爻辞既各有中心,又相辅相成,并归结到一点,要求君正视困难,对臣下加以控制,使之服服帖帖,于是“大畜”的目的就达到了。

《周易》这种奇妙的文章结构,错综复杂,变化多姿,表现作者的独特文思。《周易》所以号称难懂的原因,除文辞简洁和史实难明之外,文章结构的奇特,文思的精妙,当然也是原因之一。但只要理解它的文章思路,掌握它的结构规律,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理解。韩愈在《进学解》中曾经说过:“《易》奇而法。”只有从这个意义上理解,才是正确的。因为“法”就是规律,《周易》的文章结构是有规律可寻的。

《周易》文章的另一个特点,是大量运用比喻的方法。《周易》既是西周历史的总结和概括,并以此为背景发出瑰伟的文章,用的却是象征的表现手法。通过象征自然物质的八卦来说明。以自然讲人事,本身就是应用比喻方法。据统计,《周易》中“卦辞全是比喻的,有蒙、颐、大过、离、妮、震、艮、渐、归妹等十九卦,它们用卦象统率,是比喻套比喻。爻辞全是比喻的,有蒙、颐、大过、离、妮、震、艮、渐、归妹等十八卦,而蒙、颐、大过、离、姤、震、渐、归妹等卦,用卦辞统率,又是比喻套比喻。卦辞比喻和非比喻夹杂的,有坤、需、讼、同人等十卦,大致是比喻和非比喻各占一半。爻辞比喻和非比喻夹杂的,有乾、坤、屯、小畜等三十五卦,其中比喻一〇九条,非比喻一〇—条,比喻超过非比喻的数目”。于此可见比喻在《周易》卦爻辞中被广泛运用的复杂情况。

《周易》卦爻辞所以广泛运用比喻方法的原闵,除了由于表现手法上要求文章显豁出色外,还有“隐约”的作用。在某种特殊情势下,作者不敢明言其事,或不愿明言其事,但又不能不说,隐约其辞是他们的常用方法。司马迁早就指出这个秘密,说:“诗书隐约者,欲遂其志之思也。”又说:“此人皆意有所郁结,不得通其道也,故述往事,思来者”。《周易》作者正是如此。据考证,《周易》作者(当时主管的周史)是生活在周厉王时代周厉王是历史上有名的拒绝批评的暴君。《国语•周语》有一段记载说:

厉王虐,国人谤王。邵公告曰:民不堪命矣。王怒,得卫巫,使监谤者,以告则杀之。国人莫敢言,道路以目。

在“国人莫敢言,道路以目”的情形下,作为一个主管历史文献的朝廷史官,当然不便于明白公开地议论朝政。但他又是忠于王室的,职责所在,不能不说话,只好就周王朝的兴衰历史,总结其中的经验教训,提出有指导意义的政治主张和人生哲学。《周易•系辞下传》说:

《易》之兴也,其于中古乎?作《易》者其有忧患乎?

这位《易传》作者早就看出其中隐约之情了。汉人释“中古”为伏羲氏时代,那是汉人的误解。作者在忧患中作《易》,却是道着实情。为了隐约而大量运用比喻的表现手法是《周易》卦爻辞文章的又一特色。

最后,谈谈关于《周易》卦爻辞中的诗歌色彩问题。把卦爻辞中的韵语当作诗歌,并认为是《周易》的文学特征之一,是近代《周易》研究中新提出的说法,往往为文学史所引用。如把“明夷”卦初九爻辞“明夷,于飞垂其翼,君子于行,三日不食。有攸往,主人有言”,截取前四句,读成“明夷于飞,垂其翼。君子于行,三日不食”。来和《诗经•鸿雁》“鸿雁于飞,肃肃其羽。之子于征,劬劳于野”相比附,认为《周易》中有比兴诗歌。把“屯”卦六二爻辞前三句“屯如遛如,乘马班如,匪寇婚媾”,认做奴隶的歌谣。还有其他许多例子,不再枚举。它们真是诗歌民瑶吗?很难说。其实,先秦散文中常常杂有韵语的句子,这是当时的习惯,可以说是一种文风。《尚书》中的殷周文告,周代铜器上的金文辞,以至后来的《老子》、《庄子》里面都杂有韵语,我们不能说它们都是诗歌。因此拿这点作为《周易》卦爻辞文章的特色,并无多大意义。

还有人认为卦爻辞中有故事和格言,把它们也作为《周易》卦爻辞文章的特点。这些对《周易》研究开创新路,确实起过一些作用,但是否接触到本质,成为《周易》卦爻辞文章的特点,似乎还要加以考虑。《周易》本来就是以史事作背景加以概括比喻写成的,在写作过程中偶尔保留一些史实,是可以理解的。同时因为卦爻辞的文章,词句要求简练,要在思想上具有指导意义。它在语句的简练中很容易出现一些富有哲理意味的句式,可以当作处世格言,所以把它们(故事和格言)当作《周易》卦爻辞文章的特点,似乎也不必要。因此,对这些就不多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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